我的天这个坑时隔半年终于完结了。七千字将就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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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做梦了。
无数次重复着的梦境，他都会在这里开始，却不记得在何处结束。
崩塌的楼房悬浮在空中，数十吨的泥楼连着钢筋被恐怖的力量生生从地上拔起。焰火与雨水在这座城市中狂欢，无论是天还是大地都被笼罩着一片死亡的灰暗。
有模糊的孩子嬉笑着在大街小巷中奔跑，有的被他用武器刺穿，更多的只能被他忽视在身后。
他的眼前是一片艳丽的红，四肢却是发麻而冰冷。多么真实却荒诞的梦境。
他能通过身边飞速掠过的景物判断出自己正在移动。
他还看见自己手执银色的武器，上面染满了奇怪的色块。
他踏着建筑仅剩的破碎的石块向高处跃去。直到一阵熟悉的疼痛袭击了他——
“小周？醒醒。小周？！清醒点！”
有人在摇晃他的肩膀，周泽楷努力睁开了双眼，但眼前仍旧一片模糊。他用力眨眼并甩了数下脑袋，这会儿才找回了焦距。
眼前是叶修关切的模样，可是却带着某种违和感。
周泽楷的意识还未完全清醒，他那行动永远比脑袋运作得快的特点显露出来，周泽楷还在迷糊，嘴里一句莫名的话却已经脱口而出。
“你是谁？”
叶修伸手给周泽楷的额头摸了几下，周泽楷这才发现自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不光是额头，身上也被冷汗浸透。
“你睡昏头了？还是被使魔打到了脑袋？”叶修反问他。
周泽楷陷入了沉默，显然他已经在清醒过程中了，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叶修却没有停下，他体贴地给周泽楷解释了现在的情况。
“我们先前在车站上偶遇。我把一帆那孩子介绍了给你。你和我正准备带他去熟悉一下这附近，却在路上发现了魔女造成的车祸……”
周泽楷的记忆逐渐回笼，他在得知那是王杰希暂时托给叶修的人后，因他与叶修同是搭档关系，周泽楷又是本地的前辈，叶修说他怎么着也该带带路。
正想先把人安顿好，却没有预料到路上堵了车，一打听原来是前面的路上发生了连环车祸。那大伯还不住地摇头叹息，叨多罕见的车祸啊，多惨的车祸呀。
周泽楷和叶修对视一眼，决定前去现场查看。这种大型的车祸有可能是魔女搞出来的事情。果然三人一赶到，便发现了魔女的气息。
一路追踪到一个废弃的停车场，他们进入结界后却被不断变换的镜子迷宫被迫分散了。
而周泽楷更是被一只狡猾的使魔撞入了一面镜子中，紧接着，他的意识被卷入了曾经无数次经历过的噩梦中……
回忆就此结束。
不知道叶修是如何找到的他，但是周泽楷十分感激叶修的及时赶到。他在噩梦中被剧痛袭击，如果不能及时醒来，他不知道是否会受到严重的伤。
就像他的失忆一样。
“走吧。”叶修看周泽楷缓过来了，站起来伸手将周泽楷拉起来。周泽楷沉默地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就着叶修的手站了起来。叶修的手有点汗湿，周泽楷的脑海突然冒出了这么个奇怪的念头，是刚刚战斗完了么。但是最终周泽楷还是没有说出来，而叶修也似乎习惯了他的沉默。
“我们得先找到那乔一帆小朋友。”叶修从相遇的那一刻起一直没有露出过笑容，“从灵核的魔力反应来看他现在还没什么大碍。”叶修将现在这个词咬得略微重音，周泽楷读懂了他的话。一个新人，进入一个活跃中的魔女结界近一个小时还没有问题，那么乔一帆极有可能撞上了周泽楷刚才的情况。
——被魔女当做储备粮先在镜子中“储存”起来了。
算不上什么好消息，但是至少并不是坏消息，只要他还活着，周泽楷和叶修就有信心救出乔一帆。
这个新生的魔女在档案中并没有记录，但是这并不妨碍资历深厚的周叶二人对它下判断。周泽楷拿着灵核在前面引路，这次他们格外小心，遇上一两只意图偷袭的使魔直接拔枪开路，一路倒是没有什么阻碍。
离开了镜子的迷宫，他们走在一条并不宽敞的镜子阶梯道路上，这边没有使魔，他们踩在镜面上看着自己的倒影，周边一片黑雾的混沌，死寂得让人不安，叶修便和周泽楷讨论起来，虽然或许能理解为是叶修将他的想法告诉周泽楷，周泽楷应和。
“这里应该是镜子的魔女结界。”叶修在身后不紧不慢地说，“你刚刚在镜子里面看见了什么？恐惧的东西？”
周泽楷点头，他在前面叶修是看得清的。接着周泽楷继续沉默，没有再说什么，叶修也没有继续追问，二人在昏暗的阶梯上一前一后地走着。他们的灵核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视力强化使他们即使在昏暗的走道上前行也能看清环境。这里一片死寂和混沌，只有踏上脚下的玻璃发出轻微的脚步声。玻璃映出了二人的影子。
就在叶修以为他们即将在这黑暗的走道上安静地走到尽头时，周泽楷在前面突然开口。
“熟悉的噩梦。”周泽楷轻轻地说，像是怕声音会惊扰到神灵，“‘我’死去了。”
“只是个梦。”叶修说。
“……嗯。”周泽楷握枪的手指神经质地抽搐了两下，他的心里泛起了一阵难以言喻的悲伤和疼痛，像是心脏被人紧紧攥住了，只是他表面上仍然平静地在行走，难过的表情叶修在身后也无法察觉。
那个我，不是我。周泽楷想。那是很重要的人，但是那又是谁呢。
疯狂的笑声混在腥味的雨水里，砸落在崩溃的城市中。这样的梦境周泽楷从失去记忆那天便开始了。也许是自我保护机制让他失去了这份记忆，但是自从遇见叶修之后这份记忆开始了变化，而且日渐清晰起来。
如今他甚至能看见别人的战斗……
“小周，到了。”叶修出声打断了周泽楷的回忆。周泽楷和叶修推开门后发现这里意外的宽敞，而且一个镜子也没有。
粉色的蕾丝带子胡乱地挂在房间的各个角落，蝴蝶结、玫瑰花的元素更是随处可见。尽头是一张桃红色的巨型大床，看起来就是一个女孩子的房间。但是叶修和周泽楷丝毫没有放松警惕，扭曲的花纹构成的房间告诉他们——这里还是魔女的结界，而且很大可能就是魔女所在的结界中心。
“啊！叶修前辈周泽楷前辈！”不远处的粉色盒子后传来了呼喊声，带着点紧张和小心翼翼。叶修辨认出是乔一帆的声音，看向周泽楷，周泽楷点头表示自己也听出来了，确实无误。
乔一帆偷偷探头向二人招手，周叶二人才快速地闪过去，有的魔女会伪装声音，叶修就碰到过，所以问周泽楷是否二人听到的声音一致，幸好二人的默契非常。周泽楷也不知道这是何时生出的默契，他们的对视传达的信息能正确辨识，这样的动作似乎已经做过了许多次。
与前辈们重逢，乔一帆松了口气瘫坐下来，他被使魔纠缠战斗，脱身并不容易，他的右脚被撕裂了皮肉，他不擅长治愈类魔法，匆忙地草草包扎只能让他减少出血量，还没有办法完全止血。叶修见乔一帆失血过多导致面色惨白，弯腰用手凑近乔一帆的伤口。
“咦？”乔一帆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在微弱的白色光芒的治愈下，他的伤口止住了血，虽然没有治愈但是足够他支撑出结界了。
叶修收回手说：“我会一点治愈魔法，不过足够撑一会儿了，一帆你在这里躲好，接下来是前辈的教学时间。”说罢足尖一点向桃红色大床飞去，叶修身边响起枪声，火花冒出之处正有飞行的使魔受击掉落。是周泽楷在叶修身后持双枪掩护，叶修伸手给身后的周泽楷比了个拇指，加快速向大床靠近。
枪声和爆炸声惊扰了魔女，大床上的魔女发出了嘶叫，跳出了大床与叶修缠斗。乔一帆在不远处以自己的辅助魔法为二人提升攻击力，他瞧见这魔女的全貌不禁头皮发麻：这魔女是由不规则的晶体构成的圆形镜子，镜面凹凸不平，密密麻麻地布满了眼睛，眼珠乱转，让密集恐惧症的乔一帆倒吸一口凉气。
魔女的体型过大，周泽楷在不远处火力掩护叶修，他不愧是联盟第一的神枪手，每一枪都能准确地命中叶修身旁试图偷袭的使魔或是魔女的眼睛。叶修身旁没有别人，少了顾虑，便放开手大闹一场。
在周泽楷支援的不到三分钟里，周泽楷已经见识到了叶修武器千机伞的至少四种形态，而叶修现在使用的是战矛形态。
魔女的眼睛已经几乎被周泽楷毁去，支架也被叶修斩得破碎，它惊恐地意识到自己的危机，发出了尖利的怒吼，那是玻璃面被划破的尖利响声，叶修紧皱眉头用落花掌将它拍飞。
“小周！”
周泽楷的枪散作光点，又顷刻聚拢组合成一把巴雷特狙击枪，他瞄准半空中脆弱的魔女发出了致命一击！
砰的一声枪响，魔女被周泽楷终结。结界宛如被击碎的镜子片片破裂消失，乔一帆松了口气露出了微笑，叶修弯腰拾起了黑色的魔女之种向周泽楷走来。
他们本应就这样结束战斗，周泽楷和叶修拿着今天的战利品回家，但是周泽楷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景象逐渐扭曲模糊。他看着叶修焦急地跑过来抱住他，耳边他们呼喊声像是隔着一层海浪，周泽楷陷入了一片久违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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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吗？”黑暗中有人这样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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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情书写得挺好的。”叶修手里拿着一封信，阳光从树叶缝隙中透过，洒落在他们面上。周泽楷的面色微红，但是眼神坚定，他等着叶修的下文。
“我答应了。”叶修得意一笑。“喂！”周泽楷得到肯定的回答，立即扑过去抱紧了叶修，看着耳朵红红的小周，叶修简直止不住笑，小周这人真的太可爱了，看他这么生涩的表白估计还是第一次。
周泽楷被沙蝉的鸣唱包围，他看着自己拥抱着叶修，怀中那暖和的温度是那么熟悉。叶修被周泽楷拥抱住，感受着现在的幸福，一切看起来理所当然。
这又是真的吗？
这真的是我的记忆吗？
周泽楷茫然地想，为什么和我现在的记忆完全不同，我又是为什么会忘记这些记忆？他向前伸出手去……
“你和叶修同居了啊。”苏沐橙微笑，把手里的饮料吸得吸溜吸溜响，没有外人在她也不顾自己美女形象了，给周泽楷下结论。“你下手真快。”
这是周泽楷与叶修交往的半年后，叶修搬来了周泽楷的公寓，这套稍微有点小的公寓是周泽楷住在这附近亲戚搬家留给他的，正好把住得有点稍远的叶修接过来，也是方便两人近学校。
这会儿正是圣诞节，叶修的好友苏沐秋带着他妹妹苏沐橙一起过来了。
周泽楷觉得苏家兄妹也算是娘家人，必须好好地招待，和叶修在超市买了非常多的食材回去打火锅。
苏沐橙和苏沐秋长得非常相似，性格也没有差多少，苏沐秋喝多了这会儿在拼命把叶修的黑历史往外倒，周泽楷拿出了平常听课的认真乖乖坐着听，就差拿个小笔记本记下了。
当苏沐秋说到叶修离家出走后没几年被自己弟弟叶秋突然找到的那天时，叶修见状不好，赶紧扑过去要捂住苏沐秋的嘴，结果没捂上，苏沐秋大喊：“叶修顶了沐橙的位置穿着女仆装被他弟弟看见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噗——咳咳咳。周泽楷捂着嘴，他被呛到了，面对叶修的眼神，周泽楷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着他，像是在说我没笑。叶修放弃治疗，挪回周泽楷身边靠着，坦然地说小周你想笑就笑，别憋着。
“想看……”周泽楷无辜地望。
“不穿。”叶修冷漠地拒绝。
“我有照片哟。”苏沐橙继续微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兄弟苏沐秋笑得快歇菜。
那一年那个时候，我在做什么？我不是应该在图书馆一个人过吗？周泽楷努力回想，对于自己在图书馆度过圣诞节的记忆却一片模糊。
“小周？”叶修走到他面前拍拍周泽楷的肩，把走神的周泽楷唤醒。“雪糕快化掉了。”叶修叹了口气，就着周泽楷的手舔了几口冰淇淋。
周泽楷的记忆还在回放，他看着叶修和他约会，而这只是其中一次而已。
而一旁同行的王杰希顿了顿，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他临走前还挥了挥手打声招呼：“我突然想起了点事情，先走了。”这句话显然只是个借口，王杰希看起来只是并不想吃狗粮。
“对了。”王杰希走出去几步突然停住，他突然想起了些事情，“上次我和你说的那个事情，你留意一下。”
“好。”叶修的笑容微微敛住。
我和叶修在这时候已经和王杰希认识了吗？他和叶修也是同样的打扮，看起来也是这里的教授。
“你记起来了？”面前的周泽楷问他。
周泽楷站在镜子构成的房间里，这里令人头晕目眩，四处都是泛着莹白光芒的玻璃镜面，镜子里是两个对着站立的男人，周泽楷看着面前的男人，这是他的模样，只是他还是变身时的打扮，而面前的周泽楷是方才见着的便装的模样。
周泽楷摇了摇头，他没有全部记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遇到这么荒诞的事情。也许是受到镜姬魔女的影响，他想。毕竟刚刚他被魔女成功偷袭过，没有仔细检查，难保受了伤没有立即察觉。
“不要前进了。”面前的周泽楷又再次开口。“你该忘记这一切。”
“你是谁？”周泽楷皱眉回应。他知道这不可能是自己，他最熟悉自己，是不可能会说出这种话的。无论过去的回忆是痛苦还是甜蜜，他都不会选择逃避遗忘，周泽楷只会坦然面对它，阴暗恐怖的他必会去击败，前进，他本就不是逃避的懦夫，果断才是他的代名词。
砰。
镜子发出了细微的碎裂声，蜘蛛网状的裂纹在无声地蔓延，它们把镜中人的身影撕裂，“周泽楷”变得模糊。不，周泽楷确实在变化，他面无表情的神色依旧，但是整个人却像被打破的镜子又重组了一样，最后变成了周泽楷所见过的王杰希的模样。
周泽楷想起来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王杰希的魔法，可以伪造记忆。
“我和张新杰受叶修所托，给你伪造过记忆。但是现在看来禁锢被意外打破了。”王杰希语气平淡，带着点机械化的味道，周泽楷分辨出这只是他留在这里的一丝魔法的残余而并非本人到来。
镜子的世界支离破碎，阴影下的世界逐渐扭曲重构，混乱的色块纠缠在一起，又快速地归回原位。周泽楷站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他环顾四周，发现左边坐了两个并不陌生的人。
叶修和王杰希在讨论事情。
周泽楷姑且算是个中途到来的人，并没能听到全部讨论的事情，但是他能将叶修和王杰希的对话中将零碎的信息拼凑起来。周泽楷的喉咙像是被一团棉絮堵住，发不出一丝声音，哪怕那是惊讶的呼声。
这座城市将要迎来魔女之夜。
传说中的魔女之夜，那是巨大的魔女的名称，与将身体潜藏在结界的中其他魔女不同，它能用肉眼可见的恶意造成物理性的破坏，每次仅仅是短时间的出现，就能造成数以千计的牺牲者。从来没有记录表示有人能够击败它，这是世界上最强大的魔女——Walpurgis Night。
周泽楷像是被从头到脚泼了盆冷水，他的心几乎凉了。
他听见叶修对王杰希说，我会把小周和沐橙引开，你和王杰希把小周的记忆修改掉吧。
叶修想让周泽楷忘掉自己，就这样继续作为一个普通人，不知道魔法少女和魔女的存在，继续生活下去。而苏沐橙牵涉太深，已经没用办法伪造记忆了。
“不征求一下他的意见吗？”王杰希低头整理他心爱的塔罗牌。“……恩……当我没说过。不过你还真有够冷漠的。”
叶修扯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说：“呵呵，魔女之夜一定要有人去阻止，但是我和苏沐秋就够了。”他像是想要嘲讽自己，他的话里逻辑有些断续，似乎更是想说服自己，“小周本来就是普通人，知道了我的身份还坚持和我在一起，本来就要担心了，魔女之夜的到来是个意外……但是这样的事情要发生还是在意料之内了……还是到此为止吧。”
有张新杰和你在，伪造记忆的事情就算是稳妥了。
“活着回来，你还欠我们两个人情。”王杰希喊住了站在门口的叶修，叶修已经打算离开。
“承你吉言。”叶修披上外套，背对着王杰希挥了挥手，向乌云阴郁的方向走去。
王杰希翻开了他的牌。
是死神。
回忆到这里，周泽楷已经几乎知道了一切。他的眼角通红，却没有流出一滴眼泪。
联盟的所持称号“一叶之秋”的人在记录中已经死去，他的记忆被王杰希和张新杰共同亲手修改。
周泽楷站在熟悉的场景里，看着崩溃的世界中叶修冲向狞笑的舞台设备的魔女。他手上的银色战矛沾满了使魔残余的古怪液体，他的灵核在战斗中逐渐由清澈变得浑浊不堪。
周泽楷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份记忆，他只是绝望地站在地上无能为力，甚至连一丝声音也无法传达到过去的回忆中。
魔女之夜离去，赶回这个城市的周泽楷看着叶修在空中无声坠落，像是一只被折断羽翼的鹰。
叶修浑浊的灵魂宝石已经不见了。
周泽楷抱着叶修跪倒在泥水中，当他意识到自己被叶修故意引走到那个城市时，他已经在赶回的路上了。但是当他能赶到回来时，一切已经结束了。
“……叶修……醒醒……”周泽楷把嘶哑的声音连同眼泪压在叶修冰冷的肩窝上。“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你的话，是真的吗】一个突兀的声音出现。
白色的像是玩偶一样的动物向周泽楷问话，周泽楷认出了那是和叶修他们这类人签订契约的“丘比”。。
周泽楷抱住死去的叶修，他的灵核在半空中破碎，只剩下这幅空洞的布满伤痕的躯壳在周泽楷怀中，他们的体温是那么的近似，周泽楷似乎也要死去。
【周泽楷，你愿意为了那份祈愿，赌上灵魂吗】
周泽楷抬头看向丘比，它血红的眼中倒映出周泽楷和毫无生气的叶修。
“……愿望能实现？”周泽楷捉住了海浪中的唯一浮木。
【告诉我吧，你要用什么样的祈祷，让灵魂之石发光呢】
“让叶修活过来……”周泽楷站了起来，他的手因寒冷而微微颤抖，但是他却站得笔直，直视丘比。“让叶修活过来！”
是了……我许了希望叶修活过来，这样的话叶修便应该复活了。周泽楷想。
他似乎还困在之前的那种绝望的情绪中无法出来，那种窒息的绝望顺着呼吸侵入他的全身，像是锋利的刀子刮着他的灵魂。
但是他成为了魔法少年后，受叶修所托的王杰希和张新杰到来，将他的记忆伪装。而叶修的尸体消失，带着他已经变成了魔女之种的灵核一同在别处复活。
这是周泽楷失去的，或是本不知道的，全部记忆的真相。
叶修确实已经死了。
现在复活的，是魔女叶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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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泽楷！！！”周泽楷听见有一个声音在呼喊他的名字，那个声音非常急切而且熟悉。“周泽楷你醒醒！！！！”
“你还记得你说过要和我一起回去见家长吗！”
是了，周泽楷的记忆中有人笑着和他约定了时间，一起牵着手回家。
“你还记得我们说好了谁也不能先走吗？！”
是了，周泽楷的记忆中有人和他说这次一起战斗，谁也不能先离开——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我是因为什么而在这里吗？！！！”
是了！周泽楷记得这个这个声音，这是叶修的声音！
他从混沌中伸出手去，抓住了从遥远的天上落下来的光。
周泽楷睁开了眼睛。叶修紧紧地抱住了他，像是要将他揉进血肉里。周泽楷扯出了个微笑，加深了这个拥抱。
他们正在周泽楷的卧室里，叶修已经意识到周泽楷被过去的回忆侵蚀了，将他带回了家中，乔一帆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先离开了。在途中，周泽楷的灵魂宝石逐渐泛起了黑雾变得浑浊，那些黑雾正是绝望的情绪。叶修知道灵魂宝石的秘密，当他们陷入了绝望，便会化作没有理智的魔女，只有叶修是例外。
他努力唤醒周泽楷，叶修已经准备好将一切摊出来告诉周泽楷，只要他还活着。如今周泽楷苏醒，却止住了叶修的话。
周泽楷结束了这个短暂的亲吻，双手捧着叶修的脸轻轻摇头。
“你活着，就够了。”
只要我们还活着，前途纵然遍布荆棘，我们也能共同并肩面对。如今我们站在了同一条道路上，这一次，即使是神明也不能将我们分开。